萧毅大惊失色，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大开杀戒，他却无能为力。他偷偷拿出手机，发现手机没有任何一点信号。
“同学们，请大家不要惊慌，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们，你就会没事的。”班主任及时总结道。
“那么，在刚才的小插曲以后，请刚才报到名字的三位同学上台领奖。”
萧毅从未觉得去领奖台的路会如此漫长，他们乖乖地前进，走上灯光刺眼的舞台。
班主任化了一个很浓的妆容，浓得你看不见她的表情。
她和他们一一握手，然后给每个人颁发了一个透明精致的奖杯，奖品是一张支票。
萧毅接过来，看到上面的数字——10000000万元。
“本次获得一等奖的同学还可以得到我们的最高奖项——一亿元人民币。”
台下发出羡慕的惊呼。
“是的，谢谢大家的捧场。这次奖金全部由校方出资。没有得奖的同学也不用灰心，只要大家努力赚钱，明年上台领奖的就是你。”
“下面，请欣赏舞蹈表演。”
萧毅回到了座位上，心跳加速，握着这张巨额支票就如同握着一个烫手山芋。
舞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了。然后只打开了一盏灯，照在表演者的身上。她将头发盘起，穿着红色的亮片吊带开衩长裙，在优雅的爵士乐中翩翩起舞。
灯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，她浑身上下都在闪闪发光。
萧毅睁大了双眼，看得入迷。他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危险。这不就是刚才姗姗来迟的女子吗？原来她如此优雅，如此美丽。
班主任也在舞台的边缘看得如痴如醉。
只见该女子转着圈，一步一步地接近班主任，用魅惑的眼神深情地望着她。
当老师眼光开始迷离的时候，只见那女子从胸口掏出一把枪，对准了班主任的脑门。
还没来得及尖叫，音乐还没有停，班主任也倒下了。
鲜血溅到了女子的脸上，只见她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用手背慢慢地抹去。接着完成了最后的舞步。最后向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。
台下负责维持秩序的面具人们也向她鞠了躬。原来，他们才是一丘之貉。
“大家好，”她拿起话筒，轻轻地喘着气，说，“你们还记得我吗？我是叶柠。”
萧毅疯狂地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，但是没有任何有关于她的回忆。
“你们应该会认为今天的聚会很荒唐吧，你们会觉得我杀害了班主任，我很残忍。但是，真正残忍的是这所学校，这种制度，这种氛围。收入最高的人反而获得了最多的钱，而收入最低的人却一贫如洗，无人问津。”
“凭什么呢，我的朋友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，那个善良正直充满着好奇心和想象力的自己早已被杀死了，现在出现在这里的，只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机器。”
台下的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，只能频频点头。唯独萧毅一动不动，冷眼旁观。
“那你呢？”
台下传出一个声音问她。
她愣住了，显然是没有想到还有人敢向她提问。她扫视了一遍台下，看见了坐在第二位的萧毅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没听清楚，你刚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那你还好吗？现在站在这里杀人不眨眼的你，是不是也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呢？”
她笑了，笑得非常明媚和灿烂。
她徐徐地向萧毅走过来。萧毅开始小鹿乱撞，心跳加速。他尽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，不断地对自己说：她是凶手，她是凶手。
她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，低下腰往前倾。
萧毅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胸部，他脸红了，不安地挪开了视线。
只见叶柠靠近他的脸，越靠越近。
“我记得你，萧警官，我就当刚才你是关心我，谢谢。”
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？”
她笑笑，打开话筒说：“今夜是一个浪漫的夜晚，我为大家准备了好节目。现在天色已晚，经过一下午的折腾，相信大家也饿了。请大家先去用餐区用餐。”
没人起身。
“不过，有一个规则，由倒数第二的同学先去选择食物，依次类推。不必拘谨，快去吃吧，不然你们怎么熬过这漫漫长夜呢？”
在面具人的催促下，倒数第二位的人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，向用餐区走去。
萧毅装作不经意地回头，发现倒数第一位的位置是空的。看来倒数第一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了。
等到萧毅去挑选食物的时候，桌上只剩下干巴巴的白切吐司了。不管如何，吃饱了才能构思出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。他拿起面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四周安静地只剩下咀嚼的声音，还有人边哭边吃，好像这一顿饭是人生最后的晚餐。
叶柠站在最后，没有吃任何的东西。只是凝视着大家的背影，一言不发。
十五分钟后，大家基本都吃得差不多了。叶柠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舞台上。
“大家都吃饱了吧。其实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高尚的爱好，就是喜欢看电影。可是我厌倦了一个人看电影，在电影散场的时候，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出电影院，孤单地走在回家的路上。”
“所以，借着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，请大家陪我看一场露天电影吧。”
话音刚落，她的身后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幕布，它缓缓落下，展开。
台下的人群松了一口气，原来只是看电影那么简单。
叶柠走到队伍的最后，拖着那把属于她的椅子往前走，银白色的高跟鞋在草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。
她最终停在了萧毅的座位旁，和他并排而坐。
灯光暗了下来，电影开始放映了，是一部国外的电影，片名叫《小丑》。
萧毅记得自己看过这部影片，但仅仅看了一个开头。不是他不想接着看，而是根本没有时间。工作以后，他经常需要用五天来看完一部两小时的电影。
晚风温和地吹着，穿着吊带的叶柠轻微地抖动了一下，缩起了肩膀。
一件灰色的夹克披在了她的肩上。她转过头，对萧毅的帮助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不怕我吗？”她问。
“别忘了我的职业是什么。”
她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。接着她把盘着的头发放了下来，脱掉高跟鞋，裹紧外套，蜷缩在椅子上，仿佛在家里的沙发上一样慵懒。
在小丑发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声的时候，萧毅观察到身边的女子表情十分凝重。
当小丑弑母后，独自一人在公寓化妆，以前的同事上门来看望他，问他一个人在做什么。他说：“我母亲死了，我正在庆祝。”
萧毅意外地听到叶柠止不住的笑声，真奇怪的笑点啊。
电影静静地放映着。有那么一瞬间，从一个旁观者遥远的视线来看，眼前的一幕是多么温馨，多么浪漫啊。
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学们久别重逢，大家欢聚在星空下，放下整日嗡嗡作响的手机，静下心来一起观赏一场露天电影。
但如果旁观者再靠近一点，把观察的镜头对准人们的表情，就会发现每个人都惊恐不安。他们都僵硬笔直地坐着，无法舒适地靠着椅背。他们害怕接下来的未知。
在影片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，远远地传来警笛的声音。
萧毅提着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慰——警方终于发现不对劲，要来营救他们了。
叶柠也发现了危险将近，她迅速地站起来，和面具人一起撤退。
走的时候，她朝着舞台放了一把火，幕布熊熊燃烧起来，但是音乐却丝毫未停。
萧毅不顾安危地追了上去，就算受伤，他也要把她捉拿归案。
可那一场大火阻断了他前进的路。
在明亮的火光中，那女子转过头来，一张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小丑面具，久久地回头望着他……
特警已经赶到现场，迅速开展行动。
只听一声枪响，子弹穿过火焰的空隙，射中了目标。
萧毅难过地闭上了眼睛……
“叮铃铃……”闹钟准时响起。
萧毅大汗淋漓地从床上惊醒，他看了看时间——早晨6点整。
原来这一切只是个梦，幸好这一切只是个梦。可为什么它如此清晰，如此可怕。
他的脑子还一片混沌，分不清梦境和现实。他无力地靠在床头上，听着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。
突然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。打开微信，鬼使神差地在联系人列表里输入“叶柠”这个名字。
令他震惊的是，联系人里真的有她，可他都忘了什么时候加过这个人，更记不清他们彼此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，或许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，或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同学。
他好奇地点开聊天框，发送了一条信息。
“在吗？”
消息发送失败。她已经把自己拉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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